无锡福利院长大的残障孤儿走上社会自己挣钱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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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江苏网4月1日讯像风儿一样骑在马背上奔驰，他的梦想是做个驯马师；在养老院里，他认真地打扫着每一片场地；她帮着和自己一样身世的“弟弟”、“妹妹”们熨衣物、洗奶瓶，成了管家式的姐姐。昨天从无锡市儿童福利院了解到，该院的3名娃已经踏上工作岗位，挣上了薪水，这是该院多年来首次尝试让残障孤儿回归社会，背后的道路很不寻常。

[罕见]三个残障孤儿走上自谋生计道路

欢欢：让我像马儿一样自由飞奔

头盔、马靴，骑着骏马在马场里溜达，帅气而阳光，外人根本不知道欢欢是个孤儿，且是个在认知上有缺陷的孩子。欢欢在锡城的这所马场里已工作了一个多月，虽然还是实习期，但每个月有1000元的工资，还包吃住，自己不要花一分钱。

“我在这里挺好的，不要担心我。”欢欢说，他喜欢马场的工作。原本他每半个月要回儿童福利院一次，但他爱上了这里的工作，现在不太想回了。每周的休息时间，别的小伙伴都在睡懒觉，他却早早起床，清洗马厩、喂马。开始的时候，老总以为他不知道哪天是休息日，可和他说了以后他还是坚持休息日早早起床干活。如今，他认识了好多马的品种，师傅也特别喜欢他，说他“很听话、很勤快、骑得很好”。

“欢欢从小被父母遗弃，在福利院里长大。”市儿童福利院养育处主任宋荣芳说，这是个挺特别的娃，外表看上去根本不像残疾孩子，他的运动技能和交往能力都不错，可就是认知能力不行，从1数到20都有困难，也没有家庭愿意收养他。送他去正常学校读书，他总是趴在桌上睡觉。院里为了培养他的数感，每次给孩子们发鸡蛋都让他动手，各种方法都试过，但就是在文化知识的学习上拿他没辙。

有段时间，欢欢特别喜欢跆拳道，韩国教练也喜欢他，一度希望让欢欢做个跆拳道教练。但这一进阶必须要参加考试，而欢欢不认字的短腿让这个梦想泡汤。

有一次，马场的老总带着志愿者到儿童福利院做服务活动，无意中聊起马场里有其他地方来的孤儿，并表示愿意接收欢欢。福利院里的老师带着欢欢去了一次马场，那里有农家乐、有庄园，欢欢立马表示愿意尝试这份工作。从2月中旬起，欢欢就在这里当起了“学徒”。

洋洋：爱帮忙的“慢羊羊”也有回报

洋洋是另一个娃，脸有点微胖，中轻度的智障，从他的动作和表情中就能发现他的问题所在。不过，他现在已领到了好几个月的工资，不低于无锡最低工资标准的那种。他在锡城一家养老院工作，负责这里的外场打扫。别人半小时能干完的活，他要做1个多小时。木讷、动作慢，是洋洋最大的特点。他有时还挺淘气，经常会被各种有趣的事吸引，干着活就会溜号玩一会儿。但是他有自己的优点，就是乐意帮人，护理员推的餐车上坡难，他会主动上前推一把，老人房里需要什么东西，临时叫他帮忙，他也不拒绝。

刚到养老院时，有个师傅带过他一阵。但因为接受能力问题，洋洋还是经常会犯迷糊。好在他扫地时总有人指导他顺着风向扫，以及其他各种小技巧。有时他的活完不成，也总有护工等来帮助他。

叶子：我就是那片怕脱离母体的小叶子

扎着一个马尾的叶子也有了自己的工作岗位，在市儿童福利院内工作，帮助照顾这里的年幼孤儿。每天，她都要熨衣服、洗奶瓶，做各式管家事务。不过，她的岗位管理者并不是市儿童福利院，而是一家聘请的机构。

叶子有一些轻微智障，她在正常小学就读，也有自己的寄养家庭。按说，她去外面工作应该没有问题。但叶子不行，她老担心自己是一个女孩子，万一碰到坏人怎么办，对外界充满了恐惧。她说“我就是那片怕脱离母体的小叶子”。

考虑到这些，院里为她安排了熟悉的地方，有熟悉的阿姨们相伴。在院内工作一段时间后，如果有可能，将为她谋求更加合适的岗位，帮助她度过一个心理适应期。

[背后]做心理疏导，还要教他们花钱

上述三个娃都经过系列评估，才被送上各自的工作岗位。欢欢、洋洋和叶子都是市儿童福利院“启优班”的孩子，院内之前已进行了系列培训，比如在模拟超市教他们用“代金币”买东西。每个孩子都搭配了一对一的老师进行跟踪，通过电话、微信以及不定期的实地考察与用工单位衔接，发现问题会立即介入。不过实际上孩子真正走上岗位时，还需要迈过许多槛。

该院儿童福利指导中心的老师陆晓红跟踪的是洋洋，开始的一个月，她每周会去养老院四次，现在则减少到一次。每次她都随机前往，也不会和洋洋打招呼，希望看到孩子最真实的状态。

尽管洋洋每次都说在养老院挺好的，可陆晓红仍不放心，去工作人员那里了解情况。有一次，工作人员说洋洋有天起晚了，到食堂发现没有粥了，就又哭又闹，把别的食物给他都没用。得知此事后，陆晓红就和洋洋进行了交流，指导他如何处理自己的情绪，如何理解别人的感受。好在孩子也知道了自己的问题所在，认为自己发脾气不好。

虽然赚了钱，但在儿童福利院长大的孩子是没有金钱概念的。洋洋说自己没袜子穿了，希望陆晓红给他拿一双去。借着这个机会，陆晓红决定让孩子体验真实的购买过程。两人一起到超市，确定了买洗洁精、袜子和卫生间里的清洁用品。“2.2公斤，这是指洗洁精的重量，不是价格”，在超市里，两人一起分辨标签上数字的意义。洋洋第一次发现，生活用品并不便宜，他想买一只漂亮的韩国产的微波炉碗，可一看到68元的价格就舍不得了。孩子在外贸店挑选了一件橙色T裇，那是他第一次自己买衣服。

这些孩子都是在机构中长大的，他们对事物的认知和情感的交流都要比正常人慢一拍。像洋洋就对外界充满了好奇，有时会走进养老院的老人那里，东看西摸。有一次把老人二胡上的弦给弄断了，好在别人也没说什么。陆晓红说，毕竟他们是带有残疾的孩子，真的踏上工作岗位还需要外界多包容。

[期待]全人格教育，让他们生活更丰富

陆晓红至今都记得那次洋洋去买衣服试穿的景象，显得很精神，笑容是那么灿烂。而每次给欢欢打电话时，他总是显得那么开心，不愿离开自己的岗位。院内老师们知道，孩子们一定找到了自己的人生天地。

东西可以到超市买，洋洋说，他用超市买来的洗洁剂把住所里的浴缸洗得干干净净，“坐在里面香香的，好舒服啊”，他第一次体会到工作给自己带来的美好感觉。

3月27日，市儿童福利院把欢欢、洋洋和叶子从各自的工作单位接回来，在院内的“启优班”为他们举行了一个毕业典礼。三个年满18周岁的孩子还被告知，他们已成年，需要为自己负责。孩子们在会上讲述了自己工作经历，引起了几位即将成年的孤儿的关注。

据悉，儿童福利院的孤儿成年后，一般会另外居住，其中一部分正常的孤儿会找到一份属于自己的工作，院内也会帮他们申请廉租房。但是残障孤儿几乎不可能独立生活，他们只能在福利院的成人部终老。

洋洋的工作来自于他的助养爸爸，这位爸爸是一家养老院里的负责人。“给他们合适的岗位，还需要交给一个放心的人带”，陆晓红说，为此他们都绞尽了脑汁，为每个孩子找到适应他们能力的岗位，这个难度不小。

而每当把一个残疾孩子送上工作岗位时，老师的付出要比把他们放在院内更多。但是从孩子的反映来看，他们渴望外面的世界。“实现他们的人生价值，让他们的生活更加丰富多彩，生活质量得以提高，这才是全人格教育。无论多累，我们都觉得这种付出是值得的。”陆晓红如是说。

晚报记者黄孝萍/文、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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