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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散文」
刘文起
到华西村已是傍晚六点钟了。暮色苍茫中，只见塔楼群里的九座塔楼和摩天大楼龙希大酒店，共十个庞然大物如十座擎天柱子，巍然楔在大地上，撑起华西村的一片天空。村口的那个金塔楼顶上的霓红灯亮着几个字：“中国华西，”这是在炫耀“中国第一村”的富丽堂皇。
从车站到村口，一路上都挂着广告彩旗。彩旗上写着标语：“华西人民应该做到精神比物质更丰富，脑袋比口袋更富有。”“华西干群一块拼，华西人民同心干！”“一个共产党员就是一面旗帜”……这一切，都让我感到：人未进村，就有浓浓的政治气息迎面扑来。
进村，却看到大路两边是两排仪仗队似的石狮子和石麒麟。这与政治标语连在一起，让人觉得怪怪的。石狮子和石麒麟的尽头，就是70多层、中国第八高楼的龙希大酒店。
龙希大酒店造价30亿元，高328米。当年定楼高时，先打听北京的楼最高多少米？说是328米。老书记吴仁宝说：“华西村要与中央保持高度一致！”于是这楼就定高为328米。有人说这楼是“山寨了的东方明珠”，有点道理。看那大楼，呈三足鼎立之势，最高端是一个金黄色的球体大楼。酒店共有826个客房，有可供5000人用餐的设施。顶端金色球体里，还有一个亚洲最大的旋转餐厅。位于60层的金会所里，一头用一吨黄金铸成价值4亿元的金牛，矗立在前厅中央（还有4座也是一吨重的银牛、铁牛、锡牛、铜牛矗立在其他会所里）。在这一层的总统套房，住一天的价格是10万元。我听了咋舌，可去问门卫，却说住一夜标准房只要600多元，其实也不贵。我走到酒店门口，却见酒店里少有人迹，就不敢入住了。
与龙希大酒店风格相反的是九座塔楼，除村口的一座金塔楼高98米外，其他八座都是高69.8米。因形象如塔又如楼，故称塔楼。其实都是旅馆，每座可住288位旅客。洋派的龙希大酒店和这些土气的塔楼群排在一起，鹤立鸡群。旁边有公园，叫“幸福园”。远看里面有亭台楼阁，有小桥流水。听说还有刘胡兰、董存瑞和耶稣、圣母、毛泽东、朱德、周恩来、刘少奇等塑像排在一起。后面还有山寨了的天安门、凯旋门、长城，塔楼顶上还有孔子、老子、弥勒佛、财神、寿星、送福天官等等，这些天南地北的人物排一起，真是古今中外混杂，儒、释、道、天主、基督诸教共处。正契合了李瑞环的说法：“华西村是亦土亦洋，亦城亦乡。”这也正是老书记吴仁宝的建筑理念，他说：“我们村上级领导来的多，有领导说我们的楼洋，我们就请他看土的；有领导说我们楼土，我们就请他看洋的。这样，所有领导讲的话，我们都听了。”这话听起来有点滑稽。
我在塔楼里转一圈，天就全黑了。除了塔楼，街上几乎没有旅馆。我在亮着“中国华西”的金塔楼里住下。还好，住宿费不贵，标准间价格仅200多元。
第二天起床，开窗一看吃一惊：塔楼四周是海浪一般的别墅群，一座座棕红色的小洋房星罗棋布，点也点不过来，有几万座吧？估计华西村的村民每家都住上小别墅了。
我看了资料，说华西村原本只有2000来口人。从2001年起，兼并了周边20个村庄，人口一下子增到三五万人，村子也从华西一村排到华西十三村。现在华西村有企业60多家，年总产值500多亿元。净利润40亿元，人均收入10万元，是中国第一个电话村、彩电村、空调村、汽车村、别墅村，号称“天下第一村”。华西村还是一个旅游村，全年来此旅游的游客超过200万人。来此旅游必登塔俯瞰村景，而登塔要收费，据说光金塔的两架电梯的年收入就达300万元。这让人惊讶。更惊讶的还有飞机。华西村从美国和法国买了两架先进的直升飞机，开辟了空中看华西的新航线。这也是旅游必须的一景。只是票价要1000元，贵了点，故少有人坐。不过，看金葫芦塔楼群，看中国第八洋楼，开奥迪汽车，坐外国飞机，住农家别墅，吃农家土菜，听红色村歌等，这都是华西村的特色体验，让四方游客趋之若鹜。一个独立独行的中国乡村，转化为一场特别的特色旅行，这在中国乃至世界也是独一份。还有听老书记吴仁宝的特色报告，那更是奇葩。吴仁宝的江阴话游客听不懂，旁边还坐着普通话翻译，像外国人开记者会。可这样也大受欢迎，以至于有时老书记每天还要报告五场，这更是华西村的独一份。老书记的报告是华西村旅游中最新鲜的景点，也是唯一不收费的景点。可惜老书记已于2013年去世了，要不，我也一定会留下来听一场这个经典报告的。
因住在塔楼，早七点我就有了免费登顶层参观的机会。
顶层十五楼过道里竖立着孔子、财神和老子的铜像，厅内是华西村两任书记吴仁宝和吴协恩父子，与江泽民、胡锦涛、习近平三任总书记合影的照片。还有就是中央首长的题字，有华国锋、江泽民、李鹏、姜春云、迟浩田、费孝通、吴学谦等，都是肯定的意思。其中李鹏题字两次。一次写着：“华西村，中国农村的希望之所在。”另一次写着：“华西村真正有希望。”看着这些题字，俯视楼下面红海洋似的别墅群和高高矗立的塔楼群，我就想：既然中央领导都肯定华西村，那么，为什么不让人来研究研究华西村的模式呢？不管它还有多少矛盾多少问题，但它的发展道路，难道对目前两极分化的农村没有参考意义吗？
离开华西村时，我从旅游社里讨了一份资料，上面有一首吴仁宝作词的《华西村歌》，觉得有趣，遂摘抄如下：
华西村的天是共产党的天，华西村的地是社会主义的地。
华西人民艰苦奋斗团结奋进，锦绣三化三园社会主义的新华西。
华西村的天是共产党的天，华西村的地是社会主义的地。
实践检验华西，社会主义定能富华西，社会主义定能富华西！
夜宿华西村
《灵山仙境》林方通摄
《夜宿华西村》相关参考资料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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